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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走於「電腦螢幕」上的電影——《人肉搜索》捕捉虛擬網路世界

DCFS編輯部

2018/10/12

近期,締造極佳票房與評價的《人肉搜索》,描述高中生Margot意外失蹤後,父親David自女兒的臉書、推特及直播網站搜查線索,發掘女兒深埋心中的秘密。全片以低成本拍攝,由大量「視頻」畫面組成,拼湊視訊影像、節錄畫面,試驗全新敘事型態,成就扣人心弦的驚悚作品。

新銳導演Aneesh Chaganty,運用iPhone、GoPro等各式日常攝影器材拍攝,甚至讓劇中演員自行「掌鏡」,並透過動畫技術,設計仿真的網頁圖像,連片中移動的滑鼠游標,皆模擬「人操控時的情緒」製作,令觀眾彷彿跌入主角David的電腦螢幕,與他一同於數位洪流中,尋覓、搜索女兒銷聲匿跡的身影。

《人肉搜索》預告:

轉化冰冷視頻為暖心影像——導演以「角色」出發的執導邏輯

「我們意識到這種『視頻電影』並非不可能完成,更像是尚未被創造。」
——導演 Aneesh Chaganty

印度裔導演Aneesh Chaganty在執導《人肉搜索》前,早有將新穎科技技術,轉化為影像敘事的經驗。2014年,他與製作人Sev Ohanian攜手,以「Google Glass」拍攝出兩分鐘的廣告,描繪導演返回印度探訪母親的經歷。

該作品於兩天內積累200萬點擊率,獲得極大回響。Chaganty也因此加入Google 團隊,善以「螢幕影像錄製」手法,發想廣告創意。此經歷對他影響甚鉅,他說:「我學會以冷酷、平凡的螢幕畫面,作為傳遞情感的『畫布』,學會如何透過輕點滑鼠,就能讓人感動落淚。」

Google Glass廣告《Seed》:

電影開場10分鐘內,以畫面收攏觀眾

近年也有多部影視作品,透過手機或電腦的「螢幕影像錄製」技術拍攝,包含電影《弒訊》、影集《摩登家庭》等。但Aneesh Chaganty對部分作品不甚滿意,認為它們太過「炫技」,並未抓住此敘事手法的魅力:「它們既不激動人心,情感也不夠充沛,更無法吸引人進入情節。」

因此,他與製作人Sev Ohanian在創作《人肉搜索》時,極力以「角色情感」構想,期望觀眾在開場10分鐘內,遁入故事中。兩人設計,開場以主角David於劇中錄製的影像,紀錄女兒的成長史、妻子罹癌的過程,串接剪輯成14年動人的「家庭影像詩篇」。

Chaganty創作時,除參考多部Google早期廣告《Dear Sophie》、《Parisian Love》,動畫《天外奇蹟》中,老夫妻白頭偕老的動人開場,也是參照對象之一。他說:「我們希望觀眾迷失其中,愛上劇中人物,完全忘了他們觀看的,是發生在電腦螢幕上的情節。」

穿梭各式視覺媒介間——多種器材拍攝的挑戰

「我們希望所有的視覺媒介,都能無縫接軌融入故事裡。」
——攝影指導 Juan Sebastian Baron

全片充斥角色間視訊的畫面,更加入多種影像類型,包含:監視器、網路直播、電視新聞片段......等。攝影指導Juan Sebastian Baron說明,牽涉的影像器材超過10種以上,超出預算考量。他笑稱:「我不得不減少器材,讓我們不至於被科技淹沒。」

為維持片中視訊影像的質感,劇組多選擇於筆記型電腦上裝設GoPro Hero 4拍攝,並非直接錄製螢幕畫面;主角一家的回憶片段,則採用一般家庭可觸及的器材錄製,如舊款式的Sony Mini DV、Canon的傻瓜相機及數位相機6D,捕捉生活的日常樣貌。

「我觀看上百個Youtube影片,研究自拍美學、衝突影片、空拍畫面,這些視覺傳播,都有獨特的技巧和風格。」Baron表示,拍攝考驗劇組的「仿新聞畫面」時,他使用DJI Inspire空拍機,代替片中設定的直升機進行空中攝影;播報新聞片段,則使用Sony Z100 4K攝影機拍攝,其感光元件大小,與新聞台常用攝影機相近,模擬近似的視覺感。

讓第三人稱視角「消失」——演員親自掌鏡拍攝

「攝影必須為角色服務,不僅是凸顯出這部電影是在螢幕上發生。」
——攝影指導 Juan Sebastian Baron

攝影指導Juan Sebastian Baron表示,本片最重要的攝影原則,即是讓攝影機背後的第三人稱視角「消失」。他說:「如果這部片像經由『某人』拍攝,一切會變得疏遠,我們的努力也就失敗了。」他強調,鏡頭運動皆忠於角色、劇情,不過分表現技術。

片中,更有多處由演員親自掌控iPhone 7(因經費拮据,使用的是導演的手機)自拍,且劇中的家庭紀錄影像,也部分由飾演父親的演員John Cho拍攝。Baron表示,這是他作為製作「視頻電影」的初學者,獲得的最大收穫:「有時你必須放手,讓各種意外發生,才能產生某些巨大、神奇的時刻。」

映照人物心境的燈光設計

燈光照明部分,Baron則盡可能使用空間內的檯燈、場景燈拍攝:「我想以近現實的日常氣氛吸引觀眾,並且藉光線的轉變,展現劇情的氛圍。」例如:當主角David尋找女兒受挫時,劇組選擇僅以電腦螢幕上的微光,映射人物憂慮的表情。Baron表示:「這能讓你感受到,他正受苦於『螢幕』,被他眼中的痛苦與臉上的悲傷所牽引。」

不過,由於GoPro、iPhone等皆具有自動曝光功能,在燈光昏暗的空間拍攝時,Baron形容簡直是場「噩夢」。因此,劇組仍得備妥LiteMats、Kino Flo、Joker-Bug 800等燈具補光,才得以獲得充足光線。

翻玩後製影像語言——搶眼動畫設計與剪輯

「劇中有很多滑鼠的移動,你得讓它表現得像主角在表演一樣有趣。」
——虛擬畫面攝影指導、剪輯師 Nick Johnston

電影裡各式網頁、手機螢幕上,移動的滑鼠游標、跳出的圖像以及鍵入的文字等,皆由兩位「虛擬畫面攝影指導」Nick Johnston、Will Merrick,設計複雜的網頁動畫,再將拍攝畫面置入其中。Merrick甚至笑稱:「我們幾乎像在製作一部皮克斯動畫片。」

導演與兩人在拍攝前七周,開始研擬、製作動畫。導演Aneesh Chaganty甚至以手機,自拍錄製影像模擬電影,方便兩人安排畫面,將原先後製工作,提前至前製時測試。Merrick說:「唯一的缺點是,導演說話速度是常人的1.5倍。」因此,兩人再將拍攝素材填入時,仍須依影像時間,細部調整其餘的動畫長度。

連「滑鼠移動」皆深具情感的動畫設計

因顧慮影像品質,團隊無法直接擷取臉書、Google、Finder等視窗用於片中,僅能透過Illustrator仿製網頁,並且以After Effects製成動畫。為貼近角色情緒,Johnston與Merrick更試圖藉動畫,描繪人物「想打字卻欲言又止」、「滑鼠猶疑地移動」的情緒。導演Chaganty說:「我們在生活中必定熟悉這種經驗,想藉此生動地表現出來。」

兩位「虛擬畫面攝影指導」,同時也身兼剪輯師。進入後製階段時,他們運用Da Vinci Resolve軟體,在畫面加入晃動、模糊等效果,加強手持攝影的臨場感;他們也常切割掉景框、讓人物擁有更多特寫鏡頭,使得觀眾不得不親近角色。

「我們的目標,是以不枯燥、不重複的方式呈現信息。」
——導演 Aneesh Chaganty

導演 Aneesh Chaganty 以《人肉搜索》,反應現代人面對新科技時,造成的隔閡與分歧,映射出社會因新傳播技術,可能導致的孤獨與疏離。因此,他藉「父女失聯」的情節,警惕並祝福這個數位時代:「故事的核心,即是關於兩個掌握所有傳播手段、卻失去連結的角色,如何在一切『為時已晚』前,重新建立起這些聯繫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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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:黃鈞浩 | 來源:Nofilmschool, Asiancinevision, Scroll, Hollywoodreporter, Flickeringmyth, Filmschoolrejects, Filmmakermagazine, thethingsCreativecow, frame.io| 圖片來源:Dashlane, Vulture, Dailydot, Frightseeker, Yahoo, SonyPictures, hollywoodreporter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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