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花子,我們每天都在不停地挖地。這些地洞將是我們的戰場,也是我們的葬身之處。」在暗無天日、狹長幽深的地道裡,準備投身一場不可能生還的戰爭,是種怎樣的感受?
電影《來自硫磺島的信》,是大導演Clint Eastwood(克林伊斯威特),從日軍視角出發,描繪二戰時期慘烈的硫磺島戰役。在軍力懸殊、後援斷絕的情勢下,日本軍隊於硫磺島地底,開鑿近兩萬公尺的隧道,奉命和美軍拼死戰鬥到最後一刻。
「當你進入那些洞穴,你會站在日本人的角度,被同樣的陰影籠罩。」身為一名美國導演,Clint Eastwood試圖剝去敵人的標籤,以影像帶領觀眾走入地下戰場,挖掘埋藏在國族口號背後,最個人、最深層的人性。
重現地下戰場,用空間為故事代言
「地下坑道給了我們超乎想像的探索機會。」
——攝影指導Tom Stern
硫磺島一役,共有兩萬兩千多名日本軍人戰死,至今仍有許多屍骨在島上長眠;對日本政府而言,硫磺島是道沉痛的歷史傷痕,並有著深重的紀念意義。種種因素,導致Clint Eastwood難以取得登島拍攝的許可,只好另尋拍攝場地。
為了重現地底的戰爭場景,劇組的場地管理(Location Manager)Steve Beimler,在美國加州的巴斯托(Barstow),找到了一處廢棄的銀礦礦山。與多數礦坑筆直的隧道不同,這座銀礦有著蜂巢式的結構,與日軍於硫磺島挖鑿的地道十分相似。
礦坑的實景拍攝,也從視覺上,為故事帶來意想之外的豐富層次。攝影指導Tom Stern表示:「坑道的空間特性,不僅打破常見的方正格局,還帶有垂直的元素,這是在人造佈景中看不到的。」
《來自硫磺島的信》裡,Clint Eastwood就經常利用這些坑道的高低錯落,安排角色的位置和動態,定位人物間的權力關係,使畫面更具戲劇張力。
實地深入狹窄隧道,挑戰拍攝限制
「不要讓其他人說服你放棄強而有力的點子。」
——導演Clint Eastwood
「按常理來說,沒人會想真的在100呎(約30公尺)深的地道裡拍攝電影,但我們做到了。」攝影指導Tom Stern說,由於隧道狹窄的環境,使攝影器材的運用受到許多限制。
一開始,Clint Eastwood和攝影指導Tom Stern,甚至大膽地提出以Mini DV進行拍攝的想法,嘗試用小型的數位攝影機,來因應緊湊的空間配置;但經過一個多月的試驗,他們認為Mini DV的影像質感,與其他用底片拍攝的部份並不協調,兩者間的差異可能會對觀眾造成干擾。
在維持底片拍攝的前提下,製作團隊仍然盡可能地,將Panavision 35mm攝影機塞進狹小的角落;而就無法架設腳架和推軌的情況,則以Arri 235攝影機搭配穩定器(Steadicam),捕捉隧道內的鏡頭。
此外,攝影指導Tom Stern也提及,封閉的環境是如何影響鏡位的拿捏:「《來自硫磺島的信》的遠景,常常只能拍到幾名擠在坑道裡的士兵,所以我們在處理人物特寫時,必須比一般的特寫貼得更近。」幽閉的空間、極近的臉部特寫,亦同時呼應Clint Eastwood試圖探究的個體命題,人們彷彿能透過影像,直視各個角色的內心變化。
撕除敵我標籤,回歸人性本質
「這部電影並非愛國主義的展演,而是如實呈現戰爭的樣貌。」
——主演 渡邊謙
Clint Eastwood在《來自硫磺島的信》中,經常藉由角色的柔軟人性,映照戰爭的無情與殘酷。但這樣的詮釋,卻因為異於二戰歷史的主流論述,而招來一些批評。部分評論認為,戰時的日本人並不值得同情,並質疑《來自硫磺島的信》是在替日本於二戰期間,犯下的諸多暴行脫罪。
對此,Clint Eastwood回應道:「戰爭中也存在人性的例子。這些例子或許不是歷史上的主流故事,但這正是我所尋找的人性。我更感興趣的,是試著展現這些人的內心世界,他們的希望、夢想,以及他們和美國人民之間的共通點。」
Clint Eastwood認為,《來自硫磺島的信》想傳達的內容與國籍無關,而是希望觀眾站在人的立場,去理解平凡人面對戰爭的真實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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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:蔡念栩 | 來源:The Seattle Times, Wikipedia, Hollywood Reporter, The American Society of Cinematographers, TIME, 《導演之路》 | 圖片來源:IMDb, Chacun Cherche Son Film, Time Ou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