曾風靡於各大影展的英國喜劇電影《初戀潛水艇》（Submarine），改編自英國詩人Joe Dunthorne於2008年出版的同名小說，講述15歲的古怪少年Oliver，為了讓自己不再保有童貞，與少女Jordana共同展開了一段奇妙的戀愛歷程。
儘管《初戀潛水艇》是英國喜劇演員Richard Ayoade的導演處女作，但他獨到的美學觀點，以及精準描繪青少年心理狀態的視角，搭配攝影指導Erik Wilson捕捉自然光的細緻巧思，讓本片甫推出就備受好評，豔驚四座。
本文將介紹導演如何奠定電影基調、獨特影像風格建立的源由，以及如何善用魔幻時刻下的自然光，營造懷舊氛圍，讓苦樂參半的青春期能夠具象化，打造浪漫幽默的成長喜劇。
借鏡多部經典電影，拍出反英雄的心理狀態
「我不會說自己是什麼影迷，因為這聽起來就像是握有某種形式的權力。」
──《初戀潛水艇》導演 Richard Ayoade
導演Ayoade是一位不折不扣的電影達人，儘管長期深耕於電視圈，但長年對電影的熱愛，仍讓他累積了大量的觀影經驗。因此，在設定《初戀潛水艇》的敘事風格時，Ayoade即借鏡了多部經典電影。
對Ayoade來說，《初戀潛水艇》的主角Oliver和Jordana，皆為典型的「反英雄」，於是他提出了一個想法：「這類角色會看見自己，並覺得自己好像在電影裡面。」因此，馬丁史柯西斯執導的《計程車司機》，和泰倫斯馬利克的處女作《窮山惡水》，便成為了Ayoade的主要參考依據。
這兩部電影皆以極其主觀的敘事角度，講述他們既古怪又暴力的反英雄主角們。儘管兩者類型皆與《初戀潛水艇》不同，但Ayoade認為，它們採用的敘事共通點：旁白（Voiceover），有助觀眾體察人物行為的想法，進而理解角色的發展歷程。
其他如《畢業生》、《大都會》、《午後七點零七分》等經典電影，以及伍迪艾倫電影裡的幽默浪漫，也都是Ayoade在奠定《初戀潛水艇》電影基調時的靈感來源。然而，造就本片影像敘事風格的最大推手，莫過於法國新浪潮的影響。
師承法國新浪潮，明顯的電影製作痕跡
「六零年代的電影相當關注年輕人，
對待他們的方式也充滿熱情。」
──《初戀潛水艇》導演 Richard Ayoade
法國新浪潮為1950年代末至1960年代的電影運動，主張「導演是一部電影的作者」，鼓勵導演們建立自身影像風格，並對影像素材進行實驗性的剪輯敘事手法，使電影開創各式剪接技巧，如跳接、快速剪輯等。
導演Ayoade曾於訪談中坦承：「我想，法國新浪潮，是影響這部電影的主要因素。」其中包括楚浮、高達、侯麥等人，皆為Ayoade的學習對象，但對《初戀潛水艇》影響最深的電影，則為路易馬盧執導的《地鐵裡的莎姬》。
《地鐵裡的莎姬》片段：
提及這部同為改編自小說的電影，Ayoade對該片的「人工痕跡」（madeness）讚譽有佳，因如此呈現方式，完全體現了導演對故事人物的感同身受：「路易馬盧讓角色直視鏡頭，嘗試影像快轉手法，並使用顯而易見的人工光源和佈景。」這樣的處理方式，完美體現一名12歲小女孩的世界。
因此，Ayoade在《初戀潛水艇》裡，使用了跳接、慢動作、加速等剪接技巧，有效加速或減緩了電影節奏，承襲法國新浪潮的美學觀點之餘，亦汲取了《地鐵裡的莎姬》的創作理念，利用「人工痕跡」創建出15歲青少年眼中的世界。
大量採用柔和的自然光
「導演對電影各方面的視覺效果，皆有非常明確的想法。」攝影指導Erik Wilson表示，他們看了許多七零年代的法國喜劇，探究楚浮和侯麥的喜劇角色風格，及攝影指導Néstor Almendros的作品《愛上女人的男人》、《沙灘上的寶蓮》和《天堂之日》，從中學習自然光的運用。
最終，Wilson和Ayoade決定依循法國新浪潮的創作理念，盡可能地使用自然光來拍攝《初戀潛水艇》，僅在部分場景中，如學校或其他有日光燈的地方，才會透過人工光源補光。
捕捉魔幻時刻光景，重溫成長記憶中的青澀片刻
「我想要捕捉，放學後那段時間的感覺。」
──《初戀潛水艇》導演 Richard Ayoade
「魔幻時刻永遠不會變糟。」導演Ayoade表示，為捕捉到最柔和、溫暖的光線，他和攝影指導Wilson必須把握清晨與黃昏的陽光，盡可能地拍攝外景，且當地冬天的日光，合適的光線只有20分鐘，必須花上好幾天才能拍完所有景色。
對於Ayoade的創作理念，參與劇本改編的原作者Dunthorne也表示認可：「魔幻時刻的柔和光線，能讓所有人都變得美麗，並同時符合這個理念──在那樣的年紀裡，你最關鍵的人生經歷，全都發生在學校跟家庭之間的邊緣地帶。」
小型古董攝影機立大功
拍攝《初戀潛水艇》時，攝影指導Wilson選用攝影機Arricam LT、鏡頭Canon K35，以及35mm底片Kodak Vision2 Expression 500T，拍攝電影主要畫面，同時混搭Super8、Video8和VHS-C，穿插復古的影像質感。
較為特別的是，Wilson還使用了35mm的小型復古攝影機ARRI IIC拍攝，這台攝影機曾受到庫伯力克的青睞，並被使用於電影《發條橘子》中。儘管ARRI IIC的粗糙畫質，讓許多人都反對用它來拍攝，但導演Ayoade為了替影像增添浪漫、懷舊的氣息，仍堅持使用。
於是，Wilson將其置於三腳架上，四處拍攝風景，沒想到卻獲得意想不到的效果：「ARRI IIC拍攝出來的畫面，富有跳動感且極具雜訊，但這樣的結果非常完美，很多畫面後來都被放進了電影裡。」
「我認為所有的美感，都被Oliver自命不凡的性格所引領，
但也正因如此，才會有如此美妙的拍攝成果。」
──原書作者Joe Dunthorne
導演Ayoade在受訪時曾說：「我不認為拍電影，要決定隸屬於任何類型，所有決定都應該跟著故事走。」正因導演積極地關注人物內在的發展，不斷挖掘Oliver的內心世界，才讓優美懷舊的《初戀潛水艇》，如此貼近青春歲月裡的酸甜苦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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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：邱昶維｜來源：indiewire, britishcinematographer, coupdemain, telegraph, eyeforfilm, totallydublin, theparisreview, theguardian, theguardian ｜圖片：pinterest, michelleuz, britishcinematographer, Youtube