攝影指導Roger Deakins，於第80屆奧斯卡金像獎，以《刺殺傑西》、《險路勿近》兩部西部電影，同時獲得兩項最佳攝影提名，至今仍是不少影迷津津樂道的話題。其中《刺殺傑西》一片，更是他與導演Andrew Dominik初次合作的作品。

「導演Andrew Dominik是個非常講究細節的人，他基於Ron Hansen筆下細節豐富、引人入勝的小說，對Jesse James這個人物進行了許多研究。」攝影指導Roger Deakins說，「與多數描繪維多利亞年代的作品不同，《刺殺傑西》裡的西部正面臨改變，事物也變得更加現代化。」

本文將分享《刺殺傑西》幕後，攝影指導Roger Deakins如何透過獨創鏡頭和精湛打光，實現導演Andrew Dominik追求的影像氛圍，引領觀眾走進上演大盜傳奇、展露幽微人性的西部世界。

Super 35mm保留底片質感，特製「Deakinizers鏡頭」創造老照片視覺

「我們並不是要追求懷舊，而是希望這些畫面能夠喚起人們的回憶。」

——《刺殺傑西》攝影指導Roger Deakins

相較業界常用的35mm底片與變形鏡頭（Anamorphic Lens），Roger Deakins選擇Super 35mm底片，作為《刺殺傑西》的影像載體。他解釋道：「這個規格讓我能以短焦距鏡頭進行拍攝。此外，我也喜歡它帶有的親密感與顆粒感，在某些情況下，我發現變形鏡頭會使畫面太過乾淨、清晰。」

而為了創造獨特的視覺，Roger Deakins甚至與器材公司Otto Nemenz合作，開發多組特製的「Deakinizers」鏡頭，替影像邊緣帶來暗角和衍射。Roger Deakins表示：「我們拆除Kinoptik 9.8mm鏡頭的前端元件，還把從老式廣角鏡頭取下的鏡片，安裝在Arri微距鏡頭的前方。」

「這個構想源自導演Andrew喜歡的一張老照片，我們做過許多測試，去模仿那張照片的外觀。」Roger Deakins指出，「這些鏡頭大多用於片中的過渡時刻。我們並不是要追求懷舊，而是希望這些畫面能夠喚起人們的回憶。」

大膽挑戰黑暗，成就經典樹林火車場景

「我們在沒有任何彩排的情況下，拍攝了火車到來的畫面，

但最終呈現的效果非常好。」

——《刺殺傑西》攝影指導Roger Deakins

《刺殺傑西》最令人印象深刻的，莫過是埋伏在樹林間的盜賊，於漆黑的深夜裡劫持火車的橋段。「當你面對這種情境，第一個浮現在腦海的，便是『如何照亮場景』的技術挑戰。」Roger Deakins說。

閃爍燈泡模擬提燈火光

一開始，Roger Deakins計畫在電動升降平台（Condor）上，設置燈光來點亮林間，好讓觀眾能在火車出現前，先對角色身處的環境建立印象。但在正式開拍前一小時，Roger Deakins臨時決定關掉這些照明，並在現場以人造煙霧替畫面增添氛圍。他表示：「火車和盜賊手中的提燈，是這個場景裡僅有的光源。」

Roger Deakins使用300或500瓦的燈泡，透過調低亮度和使其輕微閃爍，模擬提燈內燃燒的火光。他進一步透露：「有些時候我會保留真正的火焰。我們將金屬薄片放置在燈泡與火之間，如此一來，攝影機就只會拍到那些小小的火苗。」

車燈、火花、蒸汽營造戲劇場面

至於火車也暗藏許多玄機。除了以5K Par燈取代原有的車頭燈，Roger Deakins亦在車下裝設一些裸露燈泡，於照亮周遭煙霧的同時，為車底添加熾熱的紅光。「我們另外設置一小面銀色反光板（Reflector），反彈5K燈的光線製造反射光，藉此點亮火車頭的前半部。」Roger Deakins補充道。

除此之外，劇組還在火車上，架設能噴出火花的特效裝置，以及一具蒸汽產生器（Steam Generator），創造火車因急煞而產生的火星，和主角Jesse James於火車停下時，消失在濃重煙霧中的戲劇場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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數位中間片技術，後製平衡光影與時間

「DI（數位中間片技術）的缺點是你必須親自參與後製，

因為這個技術存在太多可變因素。」

——《刺殺傑西》攝影指導Roger Deakins

「導演Andrew一直在追求『黑暗』。」Roger Deakins說。《刺殺傑西》另一場精彩的夜戲，是Jesse James拜訪從前的夥伴，並在共同乘馬外出的路上將其射殺。「在這樣的情況下，你並不希望看到太多風景，所以我只是照亮沿途的白色小樹，來提供一些背景感。」

劇組在400英呎（約120公尺）處，架設一排10K燈，營造人物被月光照亮的效果；但由於角色會在馬上持續移動，如何讓光線維持一致便十分重要。Roger Deakin解釋，一旦演員離光源越來越近，他們就會變得越來越亮：「除非燈光距離遠在1英里（約1.5公里）外，但這樣的配置根本不切實際。」

因此，數位中間片技術（Digital Intermediate）在此場景發揮了極大效用。Roger Deakin說：「我可以利用Power Windows功能，將馬調得暗一些、把演員調得亮一些。透過數位中間片技術，讓我得以對前述光線問題作出補償。」

Roger Deakin也指出，數位中間片技術對本片的助益不僅於此：「我使用這個方法通常是為了平衡調性，稍稍調整對比度，好讓事物外觀的時間感相互匹配。」舉例來說，火車搶案發生前的營地、Bob Ford和Frank James在鐵軌旁的對話，其實是在完全不同的日照、時間、地點拍攝，所以得藉由數位後製調整，使兩段畫面看起來像在同一天發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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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導演Andrew於拍攝前、拍攝中和拍攝後，都花了很多時間考慮一切，他真的為此反覆思量並感到苦惱。」Roger Deakins笑著說，「這是一種激烈的方式，來進一步達成你想要的目的。」

預先進行縝密規劃、在關鍵時刻仰賴直覺，攝影指導Roger Deakins與導演Andrew Dominik，用微妙且克制的影像，為總是予人粗獷印象的西部電影，寫下詩意細膩的嶄新篇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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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：蔡念栩 ｜ 來源：The American Society of Cinematographers ｜ 圖片來源：steemKR, IMDb, The Movie Score, Youtube（Screen Themes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