戰爭劇情片《異端鳥》,改編自波蘭裔美國作家Jerzy Kosiński同名小說,講述二次大戰期間,生活在東歐的猶太男孩為了尋找返家之路,開始在戰火與反猶氛圍之間求生存,卻也見證各種人性之惡。
歷經十一年創作、十七版劇本打磨,以及橫跨一年半的拍攝期,捷克編導Václav Marhoul克服龐雜的文本資料,與金獎攝影指導Vladimír Smutný合作,以黑白影像拍出近三小時的殘酷史詩,深刻呈現缺乏愛、善良與希望的世界。
(以下有雷,請斟酌閱讀。)
改編經典二戰小說,以暴力刻劃人物情緒
「邪惡只是在沉睡,要喚醒它非常容易。」
——《異端鳥》編導 Václav Marhoul
《異端鳥》原著小說的故事龐雜,而且缺乏古典的戲劇結構,鮮少有人嘗試將其改編成影視作品,但編導Václav Marhoul童年目睹霸凌的體認,以及到伊拉克、阿富汗等戰地服役的經驗,都令他對書中情節產生共鳴,因此耗費兩年時間取得小說授權,並將書中情節改編成電影裡的九個章節。
「只有在黑暗裡才能看見光明。」Marhoul解釋,雖然很多人會質疑,他改編本片的動機是為了表達愛、善良與希望,但對他來說,當人們處於缺乏這些價值的環境時,才有可能真正意識到其重要性,並希望能透過這個故事,表達現今依然存在的惡意:「如果你與眾不同,就會遭遇各種麻煩。」
描繪暴力的創作態度
片中不時會出現槍殺、挖眼球、攻擊下體等殘酷鏡頭,使得本片在威尼斯影展放映時曾引發爭議,但Marhoul解釋:「唯有當藝術作品充滿真誠時,人們才會感受到裡面的情緒。」並認為那些場景的重點在於人物情緒,暴力行徑只是人物衝突之後必然發生的結果,絕非戲劇主旨。
「如果你有確實看過電影,就會知道我根本沒有展示任何暴力。」Marhoul再次強調,在身為電影導演的自我道德規範之下,他堅持攝影機永遠不該直接拍攝暴力行為。例如,片中婦女群起殺死女子Ludmila時,就算沒有拍到任何血腥畫面,Marhoul也有能力讓觀眾完全理解當下發生的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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集結各國優秀演員,以模型拍攝動物死亡
「我選擇這些演員不是因為他們有名,
而是因為他們是最優秀的。」
——《異端鳥》編導 Václav Marhoul
雖然編導Václav Marhoul只拍過兩部劇情長片,但他憑藉改編《異端鳥》小說的號召,成功集結對該劇本有興趣的各國知名演員,包括瑞典、美國、德國等一線明星;然而,有鑑於小說故事地點發生在東歐某處,Marhoul決定以「斯拉夫共通語」作為電影裡的使用語言,並令演員們盡量做到口形一致,再輔以後期配音,使發音更正確。
至於片中的主角男孩Petr Kotlár,更是Marhoul欽選的素人演員。透過單獨拍攝反應鏡頭、與兒童心理學家合作等,他時常以Kotlár養的狗作為情感連結,避免導戲時講述太多真實戲劇情景;但像是片中捕鳥人Lekh自殺時,Marhoul就有把事件起因解釋給Kotlár聽,讓他理解自己的行為目的,並表示:「我有四個小孩,所以我知道孩子們並不笨,他們懂很多事情。」
拍攝動物死亡鏡頭
「沒有任何動物真的受到傷害。」Marhoul強調,電影雖然透過許多動物的死亡表達寓意,但劇組幾乎是以模型跟視覺特效完成這些場景。例如,農民處決受傷馬兒的畫面,其實是以真實比例打造的仿真馬模型呈現,而全片也只有湖邊抓魚的場景,使用的是已經死亡的市場魚隻。
此外,電影開頭燒死雪貂的畫面,更是經過縝密的鏡頭設計而成。考量到雪貂比起小說裡描繪的松鼠更好照顧,劇組在動物訓練師的協助之下,先以玩具球誘使雪貂繞圈奔跑,捕捉其畫面,接著再以仿真雪貂模型模擬相同動態,前後共拍攝八個鏡位,才完成這段以假亂真的場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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借鑒經典戰爭電影,以濾鏡加強黑白影像對比
「這部片將會是我的代表作,
也可能是我職業生涯裡最重要的作品。」
——《異端鳥》攝影指導 Vladimír Smutný
本片是攝影指導Vladimír Smutný初次嘗試黑白攝影,在與編導Václav Marhoul共同研究二戰期間的黑白照片之後,他們決定以《伊凡的少年時代》、《夜之鑽》、《見證》等電影為視覺參考,並透過攝影機Arricam LT與三十五毫米黑白底片Kodak Eastman 5222作主要拍攝,而攝影機Arriflex 235和數位攝影機Red Monstro,則分別用以捕捉手持畫面及綠幕合成場景。。
「拍攝黑白影像時,我認為不需要堅持寫實的燈光設計。」Smutný表示,為了創造高對比的黑白影像質感,他經常以紅、綠、黃三種濾鏡,輔助畫面拍攝。例如拍攝森林時,即以黃色濾鏡加強綠色的亮部效果,而在拍攝火燒房屋時,他則加裝紅色濾鏡,凸顯天空的暗部效果:「這個瘋狂的世界,造就了這部片的壯麗黑白影像美學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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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坐下來看這部片的觀眾將無法好好地吃爆米花。
這就是我拍這部片的最大成就之一。」
——《異端鳥》編導Václav Marhoul
面對眾人批評《異端鳥》的影像過於殘酷,編導Václav Marhoul表示不以為然,並舉例金獅獎得主《小丑》或其他電影,劇情內容甚至更加暴力,卻不會遭遇相同的責難,其差別就在於本片完全奠基於史實,很難讓人不意識到影像背後的真實性,他總結道:「畢竟事實才是真實的,而真實往往令人感到痛苦。」
文字:邱昶維|來源:britishcinematographer, lrmonline, yahoo, theguardian, lrmonline, thewrap, rogerebert|圖片來源:cineplex, thecanadian