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過金色花瓣堆成的巨大拱橋，就能夠到達亡者之地。在那裡，死亡不是終結、逝者不曾離去，只要人們仍保有對死去親人的懷念，亡者的靈魂便能得到永生。
這是2017年，皮克斯推出的動畫電影《可可夜總會》，以墨西哥的亡靈節文化，對死亡和親情所做的溫柔描繪。
豐富又帶有人性的細節，一向是皮克斯作品的迷人之處。本文將分享《可可夜總會》的製作團隊，是如何將墨西哥獨特的人文風情，融合創意與想像，打造出電影中絢麗多彩的亡靈世界。
金黃燦爛的萬壽菊，鋪成亡靈返家之路
「在皮克斯，實地考察是創建故事的重要關鍵。」
——副導演Adrian Molina
「這次的電影，我們想要百分百融入當地的風俗民情。我們要親眼看見、感受墨西哥，才能徹底了解這裡的文化與傳統。」為了實現這個目標，導演Lee Unkrich帶領製作團隊，實地探訪了墨西哥的許多城市，並與當地居民共同生活。
在亡靈節時，他們看見居民用萬壽菊花瓣鋪成小徑，一路從墓地延伸至家中，象徵引領祖先回家的道路。故事板繪製師（Storyboard Artist）Dean Kelly說：「甚至在夜裡，那些花瓣看起來都在閃閃發光。我們從中得到了靈感——何不真的用萬壽菊搭建一座橋呢？」
製作團隊利用萬壽菊，鋪設了一座座壯麗宏偉的橋樑，作為連接生死兩界的通道；金黃燦爛的花瓣，也成為《可可夜總會》中，貫穿整個故事的重要視覺元素。
無盡延伸的亡者之城，隱含墨西哥歷史軌跡
「我們希望亡者之地看起來真實，並真正與墨西哥文化聯繫在一起。」
——藝術指導Harley Jessup
進入亡者之地，首先映入眼簾的，便是高聳的塔狀建築群；這些塔狀建築的設計靈感，則來自於墨西哥中部，曾經是銀礦開採地的瓜納華托城（Guanajuato）。藝術指導（Production Designer）Harley Jessup表示：「瓜納華托是座沿著陡峭坡地擴張的城市，它有著階梯式的結構，明亮多彩且富有層次。」
瓜納華托的垂直地景，被轉換為幻想式的龐大建物。製作團隊將各式房屋建築堆疊在一塊，創造出笨重、螺旋式的塔樓；而塔樓的細部，則隱含了墨西哥各個時期的歷史。
Harley Jessup細說道：「每座塔的底部，是阿茲特克和馬雅文明的金字塔；在那之上，是西班牙殖民時期的建築；再往上看，是墨西哥革命時期及維多利亞時代的樓房；接著出現的，則是20世紀和當代的風格。」
呼應不同時代的有機設計，也為亡者之地帶來一種無限的世界觀——隨著越來越多亡靈來到這個世界，這些塔樓仍會持續地增加數量、向上生長。
骷髏造型難發揮，亡靈角色成設計難題
「它們應該吸引人並讓人信服，而不是讓人感到害怕。」
——角色設計師Daniel Arriaga
在創作亡靈時，骷髏的外型設定，使製作團隊在真實性與人物表現之間，面臨了兩難。
角色設計師（Character Designer）Daniel Arriaga提及：「首先，真正的骷髏看起來非常嚇人，如果我看到一堆骨頭開口說話，我想我會嚇得拔腿就跑；但我們仍然希望，設計能夠忠於骷髏的原貌。」除樣貌不討喜的原因外，更讓製作團隊頭疼的，是如何讓骷髏展現出不同的個性。
「我們還弄來一具完整的骨骼模型，並嘗試用Photoshop替它穿上衣服。但其實骷髏最大的問題，在於它失去了所有賦予人們性格的東西——你的眼睛、鼻子、嘴巴、和肌肉組織；最終，每個人看起來都一模一樣。」Daniel Arriaga解釋道。
開啟靈魂之窗，讓骷髏流露個性與情感
「找到適當平衡需要很多時間，過程特別困難，但結果令人非常滿意。」
——角色設計師Daniel Arriaga
而當製作團隊決定稍稍取巧，替骷髏加上眼睛時，表現亡靈的性格就變得容易許多。導演Lee Unkrich曾在採訪中，對這個決定作出說明：「當故事出現溫情感人的時刻，我必須讓觀眾能夠看見角色的情感流露。儘管有些陳腔濫調，但雙眼是靈魂的窗口。」
為了讓骷髏展現更多情緒，製作團隊還做了許多努力。例如利用亡靈節的臉部彩繪傳統，在骨骼上模擬眉毛、替骷髏增添生動的面部表情。但角色設計師Daniel Arriaga也提到，他們必須謹慎地運用這些彩繪，以免過分分散觀眾的注意力。
此外，製作團隊甚至幫骷髏加上各種造型的假髮、假鬍子，希望藉由重建亡靈生前的樣貌，使角色個性更加鮮明立體。像是已故墨西哥畫家Frida Kahlo，就戴著招牌盤髮和濃密一字眉，在電影裡驚喜現身。
將傳統工藝化為奇獸，為亡靈世界增添生命力
「我們希望能靈活地處理這個故事，並進行大量的研究來激發它的可能性。」
——副導演Adrian Molina
阿萊布里赫（Alebrijes），是一種墨西哥的傳統工藝品，造型多是色彩繽紛的奇幻動物。據說阿萊布里赫的起源，是一名墨西哥工匠Pedro Linares，在高燒臥病時夢到的各種神秘異獸。
製作團隊以這項民間藝術為靈感，試著想像Pedro在夢中看到的畫面，創造出生活在亡者之地的靈獸。電影中主要的靈獸角色Pepita，便是結合鬣蜥、老鷹、老虎、公羊形象的超現實生物。
角色動態模擬師（Character and Rigging Artist）Alonso Martinez提到：「儘管阿萊布里赫並不是亡靈節傳統的一部份，但我們想要找到一種方式，將這種墨西哥特有的藝術形式融入故事。在我們的電影裡，阿萊布里赫是靈魂的嚮導，幫助主角完成這趟旅程。」
從建築到角色，《可可夜總會》並非紀錄片式地呈現墨西哥傳統，而是自墨西哥文化的豐富寶庫裡，重新提煉、建構出一個嶄新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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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：蔡念栩 ｜ 來源：The New York Times, Hollywood Reporter, /Film, The Mercury News, BoxOffice Pro, Oh My Disney,｜ 圖片來源：IMDb, IndieWire, Oh My Disney, Pinterst, Central das Notícias