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rter Burwell（卡特伯威爾）儼然是近來英美電影圈的熱門配樂師，自主流電影《暮光之城》（Twilight）系列、文藝電影《因為愛你》（Carol）、以及多年來影迷奉為經典的《變腦》（Being John Malkovich）、《蘭花賊》（Adaptation.）皆可發現他的身影。
早年，他更長期和Coen Brothers（柯恩兄弟）合作多部著名作品，包含後者的首部電影《血迷宮》（Blood Simple）、《冰血暴》（Fargo）、《險路勿近》（No Country for Old Man）……等。今年，繼《因為愛你》後，他也再次以金球獎最佳影片《意外》（Three Billboards Outside Ebbing, Missouri），強勢入圍奧斯卡最佳原創配樂獎。
擅長說故事的非典型配樂師
「坦白說，替《血迷宮》配樂是個意外，
當其他人也開始邀我做配樂，只能說讓我走上這條路完全是他們的錯。」
——配樂師Carter Burwell
Carter Burwell並非音樂科班出身，過去曾在哈佛大學學習動畫、電腦技術，對音樂僅是興趣。年輕時他組團在地下酒吧演出，因此結識當時尚未闖出名號的Coen Brothers，開啟Burwell的配樂生涯。儘管未受正式音樂教育訓練，但Joel Coen（喬柯恩）認為Burwell的創作手感很好：「他擅長講述各種故事，並理解電影和它在音樂上的需求。」
雙方合作的黑色犯罪喜劇《冰血暴》中，雖劇情荒謬，頻頻令人發笑，但Burwell的配樂卻相對肅穆。他的創作筆記中寫及反思：「如果音樂使用太過幽默，會消除劇情的懸疑性。如果太戲劇化，是不是又會扼殺它的趣味感呢？」
因此，Burwell運用豎琴、鋼琴和挪威小提琴等樂器，加入乍聽空靈、壯闊的北歐民謠元素，營造孤獨、脆弱的樂音，同理對待這些荒誕情節中的悲哀人物，為電影中的嘲諷色彩，鋪上些許人性的光輝，做出與一般配樂師不同的選擇。
Coen Brothers和Carter Burwell出席The Art of the Score，從心理學視角論配樂：
為角色譜出獨特印記
「任何獨特的聲響，都可以讓作品形成自己的世界觀。。」
——配樂師Carter Burwell
Burwell的配樂風格多樣，不論是唯美氣息的管弦樂，抑或是呈現壯闊感的打擊樂，作品皆備獲肯定。然而，不論創作何種類型配樂，工作時他都會細細思量故事中的角色，重新審視作品本身。
在與導演Martin McDonagh（馬丁麥多納）合作《意外》時，Carter Burwell便參考配樂大師Ennio Morricone（顏尼歐莫利克奈）早期配義大利式西部片的做法：編寫屬於角色的旋律，像為每個人物設計簽名一樣，譜出獨一無二的個人印記。
例如：女主角Mildred在片中，向當地警官無畏地宣戰，企圖為遭謀殺的女兒討回正義。這個形象經Burwell消化後，化為一聲聲強勁的拍手與踱步聲作節奏，伴隨著吉他與曼陀林，彷彿宣示一場腥風血雨的復仇即將展開。
《意外》原聲帶的曲目〈Mildred Goes to War〉：
當才子遇上才子：Carter Burwell & Todd Haynes
「Carter Burwell是個具好奇心、敏感並且天資聰穎的人。」
——導演Todd Haynes
Burwell也曾四度為文藝片名導Todd Haynes（陶德海恩斯）配樂，包含《絲絨金礦》（Velvet Goldmine）、《因為愛你》、《奇光下的秘密》（Wonderstruck）以及電視劇《幻世浮生》（Mildred Pierce）。兩位才子都極度重視配樂，Burwell曾表示：「導演Haynes熱愛挖掘音樂裡的潛台詞，以及背後的意義。」因此兩人合作時，更會細細雕琢作品裡的樂音表現。
《因為愛你》音符裡暗藏的秘辛：
在兩人最知名的合作作品《因為愛你》中，為展現1950年代美國的保守、壓抑氛圍，電影本身極度寧靜，角色間對白極簡。因此Haynes與Burwell兩人商討，以配樂傳達影像裡隱藏的情感和慾望。
「這部電影中，它（音樂）就像是演員之一。」Burwell受訪時說。他在樂曲中大量使用鋼琴、顫音琴、單簧管與雙簧管，表現出冷調疏離的氣質。他表示，其中單簧管與雙簧管音質飽富情感，又能展現不安、懸疑氛圍，這種雙面性便是代表主角Carol和Therèse的複雜情緒：嚮往浪漫愛，又同時恐懼世人對同性戀情的壓迫。
Burwell也努力將視覺、聽覺做更緊密的結合。戲中曲目〈To Carol’s〉出現在Therèse受邀到Carol家、首次搭上後者的車時，當攝影機透過玻璃窗，朦朧地捕捉兩位主角時，Burwell運用錄音剪輯軟體，將樂曲中鋼琴左手彈奏的部份緩緩抽離，讓音符彷彿墜入雲霧之中，達成和畫面相契合的隱約之美。
〈To Carol’s〉出現在《因為愛你》中的片段：
三十餘年從事電影配樂的反思
「從事電影配樂就像演戲，要戴上一頂頂帽子扮演別人。
我必須戴上許多不同款式的帽子，但我熱愛這份挑戰。」
——配樂師Carter Burwell
Burwell從事配樂工作三十餘年，即使專業能力已被業界、影迷肯定，他在工作時，依舊覺得配樂不被其他電影工作者重視：「他們只希望音樂在影像中產生效果，並不在意它是否夠好、夠有趣。」他表示，也時常被要求在極有限的時間內完成作品。
然而，Burwell仍設法在現有的資源下，完成心中的「好音樂」，並勇於接受新挑戰。在去年上映的《奇光下的秘密》中，他再次與導演Todd Haynes交手，為片中1920、1970年代的兩段故事，完成差距極大、且符合時代氛圍的樂章，再次得到影界高度賞識。
「即使再多給我一天，我也不會更改任何已經發表的作品。」力求完美的Burwell受訪時這樣說，「但在面對每件執行中的案子，直到錄音的前一晚，我依然會持續修改作品，讓所有配樂在正式被錄製前，能竭盡我所能做到最好。」
文字：黃鈞浩 ｜ 來源：npr、scpr、variety、cinephiliabeyond、thefilmexperience、carterburwell、carterburwell、carterburwell ｜ 圖片：cineserie、berlinfilmjournal、seattleweekly、theplaylist、imdb